步兵、伞兵、征兵官;手枪、重机枪、装甲车;读书、就业、游四方;跳伞、打靶、野外求生……过去七年,郭政言过着充实的生活。在来美国第10个年头,这位90后华裔青年分享军中经历。
别看如今的郭政言多种技能傍身,还“有房有车有老婆”,回顾刚到美国时,他还只是个“干啥啥不行”的国际留学生,“花钱花不到正地方,挣钱也挣不到很多,学习也没学好,玩也没玩明白”。
直到2015年,他发现了一块新大陆:那里就像是顶尖大学,汇集优质师资,让人接触到所有专业技能;那里也是奇妙的工作场所,不是拍电影,却能让人亲身演绎银幕场景。
新兵训练第一天让他尤为难忘,他如往常一样晃晃悠悠地站在训练场上,突然电影中教官严厉教导新兵的一幕发生在眼前。“这哥们比我矮一点,离我真的就是不是打起来就是亲近的距离”就朝我喊:你怎么这么站?当场惊住站在原地的郭政言,到现在还记得教官的名字,我当时心里想“这是来真的”。
从那刻起,他知道了什么是纪律性,也慢慢学到怎么跟长官说话、如何训练新兵,“好多很专业的东西”。美国大兵电影情结,正是他选择参军的原因之一。郭政言笑说:“我看过好多电影,感觉挺有意思的,我也想试试。当兵后,确实感觉活在电影里,对我来说挺有价值的。”
更惊喜的是,新兵训练尚未结束,他的身份就变成了美国公民。
郭政言不否认,初来美国,内向的性格以及勉强及格的成绩,让他对前途一片迷茫。
2012年8月,18岁的他从中国远赴美国,懵懵懂懂到了纽约长岛的石溪大学报到,读了一个自己都不知是什么的“材料设计”专业。“我本来学习就不怎么好,当时的GPA,在我们那一批人中,我比他们低1.0左右;肯定能及格,但真的没有任何竞争力,混不出什么名堂。”他也自嘲,那时虽称不上“社恐”,但就是不想跟人说话。
“有的留学生一来,今天海滩,明天迈阿密、夏威夷、阿拉斯加,这些东西他们都玩得很明白。”而郭政言连好友聚会也不喜欢参加,放假时可以独自闲待三个月。
每年大约1.2万美元的学费、1万美元的住宿费、9,000美元的生活费,就这样“混”了两年后,郭政言开始思考,以后在美国怎么生活?2014年年底,美军“紧缺人才征兵计划”的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。利弊权衡后,他决定参军:“我爸妈花那么多钱让我来这上学,至少得立足。”而他也确实迎来了转折。
现在衣食无忧的他,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,同时也没有放弃学业。他正靠着每年美军的教育资金补助,免费进修自己选择的商业管理专业。
当决定参军后,怎么跟家人解释成了郭政言最头疼的事。就在与美军签合同的几小时前,窝在法拉盛家庭旅馆的他,终于拨通父母的电话,“实际上我是先斩后奏,做决定的时候都是深思熟虑,但不知怎么跟他们解释”。天亮后,他如约到美军办公室报到、签约。
过了大约10天,他再次拨通父亲电话,“我说我想当一回(兵),干点真正的事。”获得父亲的理解后,他又拨通母亲电话。“我说:‘我就是感觉这个对我挺有用的。而且您以后一分钱学费都不用给我交了,生活费等所有费都不需要交了。她说:啊,是吗?那么好啊?那你注意安全啊。她就挂电话了。至今说起来,郭政言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,调侃母亲“秒挂”电话毫不迟疑。
他说到做到,自从参军,再没向父母要一分钱,陆军的诸多福利也让他每月几乎用不到自己的钱。
郭政言介绍,自己还是单身时,每月除基本工资及海外服役工资外,在军队食宿都不用花钱,宿舍还是单间。军队除了发四套军装,每年还会有额外补贴购买新军装。
结婚后,首先就是解决了老婆的医疗保险:我和我老婆加一起,每个月才47块钱,没有自付额,包括我(看)牙。婚后,他每月还会收到军队的生活费补助。
军人无论是买房还是租房,都有额外的房屋补助,具体金额根据所工作的地区而定。“例如我在北卡时(每月)给我1,200美元;现在在罗兰岗工作,给我3,300美金。”他说,“军人买房,有一个VA贷款,很低的利率、零首付,真的是零首付,无需贷款保险,这算一个挺好的福利。”
即将迎接女儿出生的郭政言说,军队中的假期也极具人情味,“比如说我老婆要生了,从出院那天开始算,我休21天”。
有军人动手术,军队会根据诊断报告酌情准假,“我见过最多的两三个月都有,还是带薪假”。并且,军人每年除30天的带薪年假,大小节假日也都不落下。
郭政言说,军队不仅为现役、预备役军人提供教育经费;军人退役后,还可通过《退伍军人权利法案》福利获得教育经费。若他退伍,该法案每年可以帮他支付2.68万美元学费,支付四年;他若用不到,可以给孩子用。
他说,孩子未来可以就读军队的学校,“每个美军基地有自己的学校,都是专门聘请州里资历比较高的老师任职,师资非常好”。
谈起当兵七年的经历,郭政言说:“好多人都觉得不管你选什么,等你到了美军,就是给你一把枪,你出去打仗,不是这样的。你是个厨师就是干厨师的工作。”
这一点他深有体会:“我自己选的当步兵,战地类型的工作,你也可以选择后勤工作。”美军目前提供150多个工种,如修枪、修炮、开装甲车、修坦克、开坦克等军队特色的工作;常见的开车、开飞机、修空调、拍摄、兽医、牙医助理、媒体等工作都有。签合同前,合同上都会注明服役时间、职位等细节,新兵签什么就做什么工作。
另一方面,他说,好多人当兵其实想去战场体验一下,但确实没机会。他目前的上司当了十八九年兵,一次战场也没去过。2020年疫情期间,身为步兵的郭政言有了一次驻扎伊拉克的机会,刚得到消息时,指挥官再三提醒,若有人不想去完全可以,完全是自愿。
“美军也很注重军人的安全。所有教员也真的是精挑细选,培训了好长时间。”他说。
对郭政言而言,理想的工作是那种可以做一辈子都不会厌烦的。在美军的时光,让他感到自己正在实现梦想:“我没有换过工作,一直都是步兵、前线兵,去过阿拉斯加、北卡,去过好多国家,很有趣的经历。”
在骁勇善战的第82空降师,郭政言早6点半进行体能训练;9点半上班,他经常待在靶场打靶,或练习室内近距离战斗。午休后,有时处理些文件或上上课,经常不到3点就下班了,“我们也会去野外训练,没有固定的时间表”。在阿拉斯加,他在装甲师工作,除了修理装甲车、整理车里配件,还需要训练使用车上的重型机枪。
他打趣地说:“我这个人不打电子游戏,我都玩真的。”因对枪械非常感兴趣,他拿下“步兵专家技能章”,打靶、拆卸、组装甚至修理不在话下。工作之余,他就跟队友一同研究医疗急救、野外生存、攀爬等各种专业与生活技能。“想到什么就研究、学什么,但凡想学什么,都有资源。”郭政言说,很多是平时花钱学都学不到的。
等到在罗兰岗陆军招募办公室的工作到期后,“今年年底,我再去申请当直升飞机飞行员。我就是想开,我喜欢”。郭政言说,虽然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太多,但遇上美军强大的资源网,他感到自己可以自由翱翔。